李白的酒楼 李谟的笛声

天津桥位于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上，是著名的“七天建筑”之一。它横跨洛水，南接天街，北对端门，自隋至宋存在了500多年，是许多历史事件及王朝兴衰的见证者。今天，人们期待着天津桥重新面世，借此机会，我们也来聊聊有关它的往事。

天津桥位于隋唐洛阳城中轴线上，是著名的“七天建筑”之一。它横跨洛水，南接天街，北对端门，自隋至宋存在了500多年，是许多历史事件及王朝兴衰的见证者。今天，人们期待着天津桥重新面世，借此机会，我们也来聊聊有关它的往事。

【资料图】

天津桥下东流水

1400多年前，登基不久的隋炀帝来到洛阳。他率群臣登邙山，观伊阙，发出了千古一问：“此龙门耶？自古何为不建都于此？”仆射苏威答道：“自古非不知，以俟陛下。”隋炀帝大悦。

在《两京新记》中，唐人韦述记载了这段著名的君臣对话。大业元年(公元605年)三月，隋炀帝下诏营建新都洛阳城。随后，他“自伊阙陈法驾，备千乘万骑”，从建国门(唐称定鼎门)入天街，经天津桥进紫微城，开始在这里创建属于他的“大业”。

苏威是隋朝重臣，活到了82岁，在唐贞观年间去世。苏威的子孙多在朝为官，如苏颋(音同挺)当过合宫县令、来庭县尉，后来成为盛唐宰相，与洛阳很有渊源。

苏颋是苏威的曾孙，自幼聪慧过人，读书过目不忘，20岁便进士及第。当时武后临朝，明堂建成，因黄帝明堂称合宫，便改洛州河南县为合宫县，以苏颋为合宫县令。四夷酋长在端门外筑天枢时，武则天又设来庭县管理四方蕃客，苏颋当过来庭县尉，县廨就在洛南从善坊。

因政绩突出，苏颋离任时百姓不舍，曾在龙门为他捐资造像。张说作有《龙门西龛苏合宫等身观世音菩萨像颂》，称其“盛德相传，与此山而终始”。唐开元年间，张说被封燕国公，苏颋袭封许国公，二人身居相位，并称“燕许大手笔”，是当时的文士之冠。

开元十三年(公元725年)，唐玄宗从洛阳出发封禅泰山，次年归来后在紫微城广达楼前大宴群臣。苏颋有诗描述当时的热闹景象，称“楼台绝胜宜春苑，灯火还同不夜城”。对每天上朝必经的天津桥，他则在《杂曲歌辞·长相思》中写道：“君不见天津桥下东流水，南望龙门北朝市。杨柳青青宛地垂，桃红李白花参差……”

开元十五年(公元727年)，58岁的苏颋去世。唐玄宗为他在洛城南门举哀，并辍朝两日。洛水依旧东流，数年之后，又一位风流人物来到天津桥，他就是曾受苏颋赏识的诗仙李白。

桥南酒楼醉李白

苏颋比李白年长约30岁，两人的命运产生交集，是在开元九年(公元721年)。

这年春天，苏颋罢相，出任益州长史，到了蜀郡。时年20岁的李白投诗干谒，苏颋读后赞赏不已，认为这个年轻人“天才英丽，下笔不休”，前途不可限量。用李白在《上安州裴长史书》中的话来说，就是“若广之以学，可以相如比肩也”。

司马相如是西汉时的大辞赋家，李白从小读他的《子虚赋》，曾立志以司马相如为榜样，做一番不世功业。苏颋身居高位，又是文坛前辈，他的赏识给了李白莫大的鼓舞。

后来，苏颋回到朝廷，李白则“仗剑去国，辞亲远游”。开元十九年(公元731年)，他到嵩山拜访好友元丹丘，在洛阳盘桓了一段时间，并在这里结识了元演。

此后，李白与元丹丘、元演等人多有往来。天宝三载(公元744年)，44岁的李白被唐玄宗“赐金放还”，再度来到洛阳，与33岁的杜甫一见如故。两人与高适同游梁宋，又相伴访道王屋山，还到山东拜访了北海太守李邕等，留下不少佳话。

在洛阳的日子里，李白的身影常出现在天津桥上。如他在《洛阳陌》中说：“白玉谁家郎，回车渡天津。看花东陌上，惊动洛阳人。”天津桥南的董家酒楼，更是他和元演等友人欢聚的地方。

作为杜甫诗中的“饮中八仙”之一，李白爱酒是出了名的。元演出任谯郡(今安徽亳州)参军时，李白在《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》中追忆往事，开头就是：“忆昔洛阳董糟丘，为余天津桥南造酒楼。黄金白璧买歌笑，一醉累月轻王侯……”

白天的喧闹总会退去，每当夜深人静，婉转的笛声又会将诗人带入另一种心境。在《春夜洛城闻笛》一诗中，李白写道：“谁家玉笛暗飞声，散入春风满洛城。此夜曲中闻《折柳》，何人不起故园情。”

《折柳》即《折杨柳》，是唐代著名笛曲，多表达离情别绪。李白听到的笛声也许是从天津桥传来的，毕竟大唐最善吹笛的李谟(音同模)，就与天津桥有段不得不说的往事。

李谟偷曲天津桥

唐玄宗精通音律，开元年间乐舞极盛，留下不少典故，“李谟偷曲”就是其中之一。

中唐时，洛阳人元稹在《连昌宫词》中说：“李谟擫(音同业)笛傍宫墙，偷得新翻数般曲。”并自注称，某夜，唐玄宗在上阳宫中新制一曲，打算在正月十五夜赏灯时“露上一手”，谁知不一会儿，旁边酒楼上就传来吹奏新曲的笛声。唐玄宗大惊失色，天一亮就忙派人将吹笛者抓来诘问。

这是一个少年，自称李谟。他说：“其夕窃于天津桥玩月，闻宫中度曲，遂于桥柱上插谱记之。”

上阳宫在天津桥西，二者相距不远。李谟听到新曲，在桥柱上将曲谱记下，也是有可能的。唐玄宗无话可说，将其选进教坊，李谟开元中“吹笛为第一部”。

这个故事流传很广，如唐人张祜在《李谟笛》中说：“平时东幸洛阳城，天乐宫中夜彻明。无奈李谟偷曲谱，酒楼吹笛是新声。”宋人田锡在《李谟吹笛歌》中说： “洛阳少年称李谟，众推横笛多功夫。当时教坊第一部，算得比伊皆不如。天津杨柳笼桥绿，胧月澹烟何处宿。不怕金吾禁夜严，偷得新翻禁中曲……”

李谟与李白相识，他的笛声，李白应该也是听过的。

《太平广记》中记载，天宝年间，李谟在家乡任城(今山东济宁)听说李白来了，在贺兰氏酒楼饮酒，就抱着刚满月的外孙来到酒楼，请李白为孩子取名。李白没有推辞，当即为孩子取名许云封。

唐德宗贞元年间，当过洛阳丞的韦应物出任和州(在今安徽)牧。时值初秋，他乘舟夜泊灵璧驿，忽闻有人吹笛似李谟，将其召来一问，原来就是许云封。

韦应物说，他乳母有子名千金，曾向李谟学笛，可惜艺成身死。随后，他推荐许云封入宫当了乐工。

再说李白，安史之乱后，他避祸南下，在《扶风豪士歌》中说：“洛阳三月飞胡沙，洛阳城中人怨嗟。天津流水波赤血，白骨相撑如乱麻……抚长剑，一扬眉，清水白石何离离。脱吾帽，向君笑；饮君酒，为君吟……”时移世易，往事难追，对天津桥头的董家酒楼，还有那些与友人开怀畅饮的岁月，他怎会不怀念呢？（洛报融媒·洛阳网首席记者 张广英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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